Thursday 5 March 2009

Janet and fieldwork

出田野前,閱讀Janet Casten的經典The heat of the hearth, 帶給我一種民族誌的新感受。我喜歡書中濃厚的人文氣息,喜歡前面那些進入田野的心理感受。學術的文章念慣了,從來沒想過,人類學的文章可以這樣理論與感性兼顧。當然Janet也是個很好的作者,她用簡單卻貼切的字眼描述了田野點滴,卻又一步步地將讀者帶進了更為深入的民族誌與理論架構。

我們讀了很多人類學的著作,其中卻只有少部分提到田野工作的技術性問題。江湖上更是盛傳人類學大師Radcliffe-Brown與Bourdieu的田野乏善可陳,甚至和當地人弄得關係很不好。這一類的內幕想必不少,但是卻很少有人付諸文字,我想,這就是The Innocent Anthropologist會造成這麼大的迴響的原因吧。我喜歡The innocent Anthropologist前面對於「田野工作迷思」的描述,田野工作就像是人類學這一行那最高深最奧妙最不可告人的聖堂,惟有身歷其境者才能真正體會。

老一輩的人類學家,還是非常地Malinowski,強調完全融入在當地社會中,學習當地語言,與當地人分秒不分離。Janet經歷過這樣傳統的人類學田野洗禮,住在蘭卡葳長屋中,盡著「女兒」的責任與義務,做著各種家事、失去基本隱私。而我,在檳城這樣的都市做著田野,到現在還無法進入報導人的家庭生活。我自覺不如傳統的人類學家,因為我有著一種對於人類學家的浪漫幻想,認為越是艱苦的田野環境,越能顯示出此人類學家的偉大。我想這不是只有我,而是普遍存在於人類學界的迷思。例子很簡單,我就曾經目睹滿場做台灣漢人研究的人類學家,對著一位研究彝族愛滋病,待在當地時間有史以來最長的年輕人類學家,流露出那種” you are the man”的,既欽佩又自慚形穢的態度。然而,Janet的一句話,給了我莫大的安慰,她要我不必拘泥於七十年代的人類學田野教條,”It doesn’t make the research more valuable to make things difficult.”

後記:我帶著對Janet的崇敬與她見面,與她交談。我讀過了她的各種著作,對她有著自以為的了解,而她卻一再地顛覆了我對她所有的想像。在USM的一個seminar上,她謙遜地分享著她的研究,回答眾人的問題,和大家討論。我只是提出了一個看法,她竟不停地跟我道謝,我是她的學生的學生,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客氣,深受儒家思想毒害的我,不由得感到受寵若驚了。會後我們一起吃飯,談起了當初我申請愛丁堡卻與她擦身而過的往事,Janet感嘆地說,她一定會收我當她的學生的,怎奈愛丁堡當初和我溝通可能出了問題,最終我放棄了去愛丁堡的機會。不過現在,陰錯陽差地,她與我在世界的另一頭,又奇妙地連結了起來。臨別前,她主動約了時間和我再度見面,她說,她應該給我來個”Grandmotherly talk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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