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 17 May 2005

The English temperament


去英國唸書前,我看了”The Quiet American”,然而,此次重看這部電影,卻另有一番滋味。那是一連串的巧合,讓我把這部電影的主人翁Mr. Fowler與LSE人類學系的Pro. Fuller連結了起來(連名字念起來都好像啊)。看著Fowler說話的語調、態度,我不禁懷疑所謂的「英國老頭」都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。

Pro. Fuller是我們core course的老師,老實說,剛開始上他的課讓我膽戰心驚了好一陣子,因為他說話的方式呢,說好聽一點是直接,說難聽一點是苛刻。我後來才知道,原來這是所謂的英式幽默,他們抱怨每一件事情,但也很喜歡挖苦自己,我猜想英國人八成是一個沉溺於苦中作樂的民族。他們總是用冷然的語氣述說種種可怕的現象,彷彿他們對這糟糕的世界已經習以為常,而且他們進一步地以生活在惡劣環境為樂。因此,Pro. Fuller會在讓學者發表最新研究成果的research seminar上,直截了當地問:”So, what the hell are you trying to say?” 或是在課堂上說:”Parents force their bloody children to use fork.” 要不就是很獨斷地說:”There is no bloody need to talk about gender, there are only men and women.” 雖然他講話直接到讓人內傷,但是因為他總是一針見血,一眼就看出到底哪裡出問題,所以我後來覺得Fuller其實是個很精明但是也可愛的英國老紳士,而去research seminar聽他講出什麼尖銳的話,也變成我們的共同嗜好。

“The Quiet American”裡,Fowler對Pyle說:”Liberty is a very western word, how do you define it for the Vietnamese?” Pyle回答:”I give people the freedom to choose.” Fowler:”Okay, you give them freedom to choose, they vote and they elect Ho Chi Minh!” 此刻,我似乎在Fowler身上看到Fuller的影子,而且我猜他心裡一定想著:「看吧,這世界就是這樣,完全沒有道理可言,我們能怎麼辦呢?美國佬在那邊剃頭擔子一頭熱實在是沒意義啊。」

接著,Fowler收到一封來自倫敦的電報,要他回倫敦去,他看著電報,說了一聲:”Christ.” 他的秘書說:”I thought you like London, Sir.” Fowler回答:”I do, but I like it just where it is, I don’t want to bloody go there.” 看到這裡,我實在忍不住就笑了出來,沒想到bloody這個字,不是Fuller的專利,而且從Fowler嘴裡講出來,就是很Fuller,就是很有英國人那種尖酸的美感。

這樣的風格,與我最近看的書”The Innocent Anthropologist”有異曲同工之妙,這本書也是出國前看過的,不過看的是中文版,這次重看英文版,發現原文更有英國知識份子的那種彆扭又促狹的幽默感,多處讓人看了捧腹大笑。作者Nigel Barley是牛津大學畢業的人類學家,他在喀麥隆出田野的經驗只能用悲慘二字形容,但是當他用帶著一絲無奈與自嘲的語氣述說著自己的慘事,例如因為牙痛去看牙醫,結果莫名其妙被不明人士拔掉完全沒事的門牙,後來假牙還得靠樹脂加上吹風機的熱風才黏得起來,可是還是常常會在講話的時候把假牙噴出來等等之類的荒謬事蹟,我總是一邊狂笑,一邊為了自己的沒有同情心而感到羞愧。

最後,附上一張在倫敦買的明信片,我跟同學姍姍看到這張明信片的時候,簡直是拍案叫絕,因為這真的是典型的英國人性格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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